一首冬日月光下的短歌。
一首小诗。
这是隆冬的一个白雪皑皑的深夜，没有风，小女孩跟着爸爸出门了。月光耀眼，小女孩拖着又短又圆的影子，跟在爸爸那道长长的影子后面跌跌撞撞，向着森林走去，去看猫头鹰。黑森林中央的一片空地被月光照亮，月光下的雪看起来比瓷碗里的牛奶还要白。在爸爸的呼唤下，一个黑影子飞了出来。啊，小女孩和猫头鹰你看我，我看你，看了一分钟，三分钟，或者足足看了一百分钟……
是诗，它的文字恬静而又抒情隽永，从头至尾都充满了一种纯净无瑕的美感，仿佛每一个字都被月亮那皎洁的清晖给照亮了。其实不说别的，单是《月下看猫头鹰》这个书名就够诗情画意的了。我最喜欢的是它那回味无穷的结尾：“出去看猫头鹰/不需要说话/不需要温暖舒适/也不需要别的什么/只要心中有一个希望/爸爸是这么说的/那个希望/会用没有声音的翅膀/在明亮的/看猫头鹰的好月光下/向前飞行”就这一个结尾，我想我就可以知道它为什么被尊崇为“美国的安徒生”了！
这是一个让人忘记了世俗的故事。一段短短的月光下的雪夜旅程，不但展现了一对父女的浓浓情意，还细腻地刻化了小主人公从期待、不安、紧张到喜悦的心理变化的过程。珍•尤伦是在她家附近的一片小树林想出这本书的。她曾说：“当儿子和女儿还很小的时候，我丈夫经常带领他们去附近的森林看猫头鹰。透过这本图画书，我就是想描写那种温暖人心的父子之情。现在孩子们虽然长大了，但却还历历在目地记得那些森林里的夜晚，记得那些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秘而又美丽的体验。”书中那位父亲就是她的丈夫大卫，那个孩子就是他们的女儿海迪。
珍•尤伦在自己家附近的小树林得到了灵感，约翰•秀能则是以他在新泽西州的农场为背景画出了这个故事。约翰•秀能是大自然及动物的热爱者，他翻山越岭，去观察及描绘大自然的野生动物，足迹遍布美国各地，是大家公认首屈一指的的生态画家。当他从出版社接到珍•尤伦清冽晶洁的文字时，自己在孩子小的时候，帯他们月夜去找猫头鹰的点点滴滴，一一浮现心头。他二话不说，马上接下了绘图的工作。
约翰•秀能特别等待一个冷而亮的冬夜，走进森林，重拾记忆……他画得确实是精彩，看得出他用了太多的心思。比如珍•尤伦在文字里对一个父亲的那种舔犊之情着墨不多，但画家却透过一幅幅画面将这种爱女之情形象地传递了出来——我们看到父女牵着手走向森林；我们看到当猫头鹰从天而降时父亲那只死命护住女儿的手；我们还看到在结尾处，父亲抱着女儿朝家中走去的那温情感人的背影……小女孩的形象更是描绘得动人心弦，她的大半个面孔都被遮住了，画家硬是借助她那一个个奔跑、东张西望以及惊恐的肢体动作，传神地勾画出了她内心的惊奇与不安。不过，要说最吸引我的，还是他笔下那一片猫头鹰出没的林莽了——浓密、幽深而又让人心里发毛。一个个远景与急速拉起的俯瞰镜头，更是加剧了这种感觉。约翰•秀能的画是水彩加钢笔线描，看上去非常类似中国的水墨画，他用大面积的留白来表现月光和月光照耀下的雪地，呈现了绝美的景象。
许久没有读过这样淡淡的散文风格的图画书了，我想起了一个已经被人用滥了的词：陶冶心灵。孩子们真应该读一读这样陶冶心灵的作品了。
彭 懿 (作家、图画书研究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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